香脆糖果、牛肉炖锅;且歌且舞的美女,开着轻骑的毛拉……伦敦和德黑兰恢复直航,记者去伊朗品尝美食、观光游览,同时感受一下世态变迁、政治温度。
出了机场,驱车穿过棕黄色的半沙漠前往德黑兰,修葺一新的阿亚图拉霍梅尼陵墓规模宏大,叹为观止。四座宣礼塔如同巨大的无线电信号塔,顶端是碧绿的明灯。陵前,一样炫目的,是一排排花里胡哨的餐馆招牌。
很合适。我这次来伊朗,是受英国一份美食、旅游时尚月刊的派遣。举个例子,近来新出了不少精致的伊朗食谱,封面上是年轻美丽的女主厨,由此推断,伊朗在吃、玩儿方面都可以称得上一个新热点。但是我也想看一看,一个彻头彻尾的伊斯兰共和国到底是啥样。
从这两方面来考虑,神职人员看起来明显像是合适的访问对象。
到德黑兰的第一天早晨,我就巧遇一位很有希望能帮忙的神职人员。大巴扎入口处的凉亭下,坐着一位满脸笑容的胖毛拉(mullah),等待公众随时咨询。我向胖毛拉解释了自己的意图,问他,你建议我品尝什么呢?他回答说,蜂蜜、大蒜、枣儿。毛拉随即话锋一转,开始谈论基督教教义。他建议我去重新读一读马丁·路德。我起身准备离开,心想,要不要开个玩笑给他也提两条建议:再去读读萨尔曼·拉什迪,或者去看看Ottolenghi(伦敦名厨)大枣食谱?想了想,后来决定还是算了吧。
我美食、宗教之旅的下一站是伊朗神学院城市库姆(Qom),伊朗第二著名的圣地法蒂玛清真寺就在库姆。此外,这座城市也是霍梅尼革命的摇篮。还有,绝对不能忘了提的另一点,库姆也出产许多有名的糖果,其中包括伊朗最棒的开心果脆糖。
我想象中,库姆一定是很严肃、很刻板。恰恰相反,这是一座喧闹的摩登城市。高架桥、公共汽车、廉价食品店……圆顶金碧辉煌的清真寺,印有阿亚图拉画像的巨大黑色横幅,一群群骑着摩托车的毛拉……
一位很认真的年轻女志愿者带我们参观法蒂玛清真寺。她很热情、乐于助人,但并不是开心果脆糖专家。她给我们提供的美食贴士是,一大碗稠稠的菜面汤(ash e reshte)。从庆祝宗教节日、到送孩子参军,伊朗人总会煮上这么一锅面汤喝。
不管姑娘怎么说吧,我们还是买了一礼盒的开心果脆糖。而且,我们还是挑最“铁杆”的买的:添加了羊尾油的传统版,而不是现在年轻人青睐的那种素食版。极度美味!
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我意识到,我最初的计划—和当地人自由来往、随意品尝大吃小吃、无拘无束地闲聊—没有实现的可能。和在伊朗的其他所有游客一样,我也被指派了陪同。一提起非正式地见见人,她的脸上立刻显出警觉。她说,没有首先取得旅游局安全部门的同意是不行的,还有,即便去成了,她也一定要在场。我问她,“别人怎么会知道?”她说,“他们会知道的。他们无处不在。”这样的回答,直率,但让人心里不安。
我继续研究美食吧。伊朗食品很复杂、仍然十分独特。也许是因为过去30年间的政治孤立帮助保留下来一些传统菜。用的一些调味品很陌生,比如舒马克(sumac)、枣糖浆,乍看起来很奇怪。其他一些菜,比如牛肉、小扁豆子、土豆炖在一起的dizi,端上桌、用杵捣成浓稠的糊状吃,极度美味!
出去吃饭,餐馆也是一个看世界的好窗口。比如女人的角色。伊朗女人被夹在腾飞的美容、时装业和道德警察中间。顺便说一下,道德警察不久前开始穿着便衣外出巡查,道德女警的着装几乎不能再朴素了。
在一家餐馆,我们碰上一群快乐的女人,伴随着餐馆里播放的音乐唱歌,唱到兴起,还起身推开椅子,跳起舞。真开心,我们的摄影师拍下了这个瞬间。女人悄悄给我们递过一张纸条:请不要发表这些照片,我们会有麻烦的。
酒,是传统的伊朗产品,但革命期间命也被革掉了。没酒真遗憾。非法生产的酒也能买得到,不难,但是被抓住了,可能要挨80鞭。这个险,还是不冒为好。
不过,零酒精的啤酒市场很红火,给外国商家创造了好机会。现在,从外国厂家进口的限制也比从前更松了。至于出口,伊朗美食看起来也很有希望走出去。
我可以想象,包装精美的“邪恶轴心”牌开心果脆糖前途无量。